說真話的勇氣 北野武の新道徳

前言

記得前些日子，跟同事到巨城逛的時候，一開始說好要去看電影，到最後一刻竟然反悔，所以行程改去裡面的誠品書局晃。 一開始從暢銷書籍，湊家苗的『理想國』、還有很特別的兩本書『完美的你去死』、『平凡的我重生』，一直逛到人潮比較少的哲學類。 同事在我慫恿之下買了『完美的你去死』，看來之後就能跟他借來看了，嘿嘿。 而我卻在哲學區裡，再次見到了我的老朋友，北野さん。

我一回家後，立刻跑去圖書館借了這一本書，不知道為什麼，每次我逛誠品都跟北野武特別有緣，上一次是在年初的時候看到他的『超思考』，這次則是看到他的『說真話的勇氣』。 這本書也是維持著他那一貫獨到的價值觀，似乎跟當下的日本社會文化格格不入，但是卻又能講到社會弊病真正的痛點。 『道德』究竟是什麼？道德是不變的普世價值嗎？如何才成為一個有『道德』的人？ 讓我們順著北野武他詼諧的敘事方法，讓你對『道德』兩字的觀念有所改變，也不會再人云亦云、整天把這兩個虛無飄渺的字掛在嘴邊。

虛偽的道德教育

滿口謊言的人，卻教導孩子不要說謊。

書本裡一開始就對於當下教育體系內，對於孩童的道德教育大肆批評了一番。 其實這也不難想像，這就好比我們從小就學過的『公民與道德』，裡面盡是一些模範生的樣板，教導大家如何做個口是心非的偽君子。 課本中所謂的『道德』，真的是道德嗎？ 跟童稚的學齡兒童談論道德，跟他們說「存好心、做好事」只不過流於矯情，書中舉到一個很有趣的例子，是有關座位禮讓的議題。 現在小孩補習得很晚，拖著疲憊的身軀搭電車，遇到剛剛運動完神清氣爽的老人，還是必須笑著讓座，心情怎麼可能會好。

其實真正的道德教育，應該教導小孩誠實的面對自己，即便會讓自己快樂的事是掀女孩子裙子，還是偷吃別人的糖果。 而小孩子不用想也知道，大人們不會認可這種荒唐的行為，所以只會一昧的講出課本裡樣板的答案，壓抑的心理只會成就一個虛偽陰險的大人。 錯並不在小孩，而是壓抑並不試圖了解小孩的大人們，只一心想把每個孩子都變成平庸無趣的大人。 所以在教導孩子什麼是『道德』之前，得好好摸摸良心，思考自己究竟有沒有資格教導孩子們。

烏龜開心的說：『兔子，謝謝你願意和我賽跑。』

只見兔臉歉意的回道：『烏龜，你得付我錢才行，因為這一帶的土地都被我買下啦！』

書中舉出的『新龜兔賽跑』也非常有趣，聰明的兔子忙著跟其他兔子競爭都來不及了，哪有時間會去理會只會認真苦幹的烏龜，與現在貧富不均的社會現象不謀而合。 這個年代絕對不再是埋頭苦幹，就會出人頭地的時代了，就連以勤奮、勇氣、創意、決心著稱的美國夢，現在都已經變得有點不切實際了。 記得前一段時間讀到一則報導，指出有良好的身家背景，在美國大學入學甄選上，明顯比努力用功但是家境一般的人來得有優勢。 社會的不公是已然存在的現象了，人們所追求的利益，其實不過是來自於其他人的損失，與其以鴕鳥心態認為每個人都豐衣足食，還不如早點認清現實、多關懷弱勢的族群。

資訊時代的道德觀

相較以往，這世界的確變得自由許多，但反過來想，我們也在無形中成了現代戰國諸侯的子民。

成了子民還好，搞不好我們在現代諸侯的眼中只不過是牧場上的羊群。

俗話說：『即便是取得天下之人，一餐也是二合半。』

在資訊產業蓬勃發展的現今，有多少人未曾接觸過智慧型手機、沒上過Facebook用過Google？ 滑一下手機看看好友最新的動態、看看Instagram上正妹的照片、Twitter上看看最近在夯些什麼、三不五時用Line跟好友打個屁，這已經是現今一般人的日常了。 我們享受資訊時代所帶來的便利，但是我們的大腦卻更懶得去過濾、去思考所接收訊息的正確性，就像吃垃圾食物一般大口大口地吞噬著垃圾訊息。 這不禁令我想到先前川普競選時的假新聞的事件，我相信在記者普遍素質低落的台灣，這種情況應該更為嚴重。 不須求證不須來源，只要有PTT推文就是一篇報導，這也是我一直不喜歡看新聞的原因，因為跟逛八卦版沒甚麼兩樣，都充斥著一堆臭酸宅(要被吉騎士了…)。

總覺得網際網路普及的結果，這世界卻變得比以往更不寬容，嚴苛的對待與自己看法不同的人，抨擊對方是異端份子。

我是沒有逛過日本的論壇，不過同樣的現象在PTT八卦版上就能略窺一二。 每次一個社會事件發生就會各種帶風向、非理性抨擊，都想把網路世界變成自己的一言堂，刻意的醜化另一方的言論。 孰不知批評容易，包容不同的言論才是最困難的。 記得之前跟朋友討論過，為何台灣什麼都以美國為改革的樣板，從經濟、政治到教育，但是什麼才成就了美國這個強國呢？ 在下不才以為並不是自由或民主，也不是現在有點天方夜譚的美國夢，而是社會有足夠的包容度，能夠包容不同的族群、不同的聲音。 如此一來才能吸引到世界各地的人才，一同為社會進步盡一份心力，如此看來，台灣社會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。

善變的道德觀

這麼一想，也不難明白為何窮人家的父母會比有錢人更要求孩子遵守道德，因為越是有錢，能用錢解決的事越多，道德也就被晾在一邊了。

要是世界上只有一個宗教就不會有問題，偏偏不是。宗教之間一旦起衝突，便會引發莫大問題，因為在世人心中，宗教是絕對正義。一旦正義與正義碰撞，便會引發戰爭。堅信自己是正義的一方，合理化自己的所有行為。

記得小時候玩過一個很有趣的電腦策略遊戲，是大名鼎鼎的牛蛙(Bullfrog)工作室出品的地城守護者(Dungeon Keeper)，裡面玩家扮演的不是屠魔英雄，而是陰險狡詐的地城惡魔。 除了對遊戲內容新奇不已外，那時候對善與惡的觀念就有很特別的想法，所謂的善與惡端看敘事者的角度來決定，也受到事後成敗的結果所影響。 就好比戰爭時期的一些決定，像是在日本投下的兩顆原子彈，或是蘇聯紅軍在東歐殘暴的行徑，都由於是戰勝國的關係而對此戰爭罪刑視而不見。 戰爭不過是主政者秉持著自以為的正義發起的惡行，而苦果全由在第一線的不夠幸運的年輕人擔起，沒有強力老爸讓自己一從軍就到傷亡最低的單位，並在戰後以戰爭英雄之名從政。 這不禁令我想到越戰時候很著名的一首反戰歌曲，Creedence Clearwater Revival的Fortunate Son。

戰後的日本之所以能迅速復興，令世界刮目相看，靠的就是顛覆戰前的道德，做些將道德拋在一旁的事，停止思考「人生該如何」這個困難的問題，將所有重心都放在如何發展經濟，形塑現在的日本。以往日本人被說是「經濟動物」(economic animal)，其實經濟動物就是失了道德的動物。

書中的這一席話讓我想起前些年來，執政者一直掛在口中的「拚經濟」，究竟拚的是主政者口袋的深度，還是老百姓的荷包。 當以拚經濟為口號，不惜放棄了國家的尊嚴，這樣拚來的經濟也不過是個幻影。 從最近因為『路克布萊』導致許多商家歇業熄燈，很難想像有店家竟然不與當地人民建立良好的商譽，而是短視近利的坑殺觀光客，如此「拚經濟」不倒才怪。 雖然小弟不才，對於政治參與感非常低落，但是仍然期盼台灣政壇能出現一些敢於說真話的狂人、以理性的觀點思考台灣的『生存問題』，而不是將一切問題總結為『拚經濟』。

信長自己卻不受「道德」約束，誰要趕忤逆他，即便是僧侶也照殺不誤，雖然他這麼做有其理由，但說到底，至高權力者並未受道德約束。不只戰國時代如此，現今時代又何嘗不是。

作者提到一個滿驚人的猜想，由於日本的宗教約束力不大，道德觀不過就是執政者控管子民的工具罷了。 其實這個想法在中國也是如此，想想歷史課為什麼有漢武帝罷黜百家、獨尊儒術，說穿了不過是為了讓人民都變成唯唯諾諾，維持著君臣這種上對下的關係。 畢竟沒有君王會想統治一群竹林七賢，天天在林野間喝酒清談，但諷刺的是，即便受到儒家文化的影響，中國大部分的朝代都是被自己人所推翻。

重視個體差異

明明一種米，養百樣人，大人卻無視這般事實，硬是強迫孩子接受一種價值觀…猶如開一輛推土機剷除所有孩子的個性。

就像男女之間的感情是勉強不來的，友情也是無法強求的關係。話說回來，因為少子化的關係，步入紅毯的新人逐年銳減，還不如在道德課堂上教導下一代：「有情人陪伴很不錯哦！」

相信在較為崇尚個人自由主義的台灣，情況可能會較好一些，但是不可否認的，學校的道德教育無疑想要教導出齊一價值觀的小孩。 儘管道德觀因人而異，而且每個人的心智成熟程度都不同，但是對於事情的是非對錯是不能含糊其辭的。 就好比之前跟我弟在討論價值觀的時候，我認為每個人多少都會使一些小惡，例如闖紅燈、說謊，但是自己心裡要知道這是不對的，當別人糾正的時候也該欣然認錯，而不是黑白不分、指鹿為馬。 我還滿認同書中也提到一點，若是一個人有上進心，即便不教導任何道德觀，他自然也會成長為有道德的人。

在書本接近尾聲的時候，要如何自由自在地活在自己的價值觀之下，作者很簡單的將自己的道德準則以三個字涵蓋，就是『說真話』。 不要小看這三個字，社會上到處都是充滿虛偽的言論，大多數的人只是附和著主流意見，真正勇於說真話的人少之又少。 歡喜吃肉，卻不知道動物屠宰的真相；歡喜吃素，卻有更低能的人強迫其他人一定要吃素，還有素食者餵食女嬰營養不良死亡的案例。 性教育也是，書中提到一個比較勁爆的方法，就是給小孩看生產的畫面，不壓抑小孩對性的好奇心，而是展現性行為對生命傳承的重要性。

小結

其實讀這本書的時候，大部分的觀念都與『超思考』相去不遠，不過作者在這本書裡對於日本的『道德觀』大肆的評論一番。 反觀現今台灣社會現象、網路霸凌、虛偽萎靡，跟書中的描述不也有一些吻合嗎？ 要一夕之間翻轉整體大眾的價值觀是有些難度的，雖然你沒有辦法祈禱每個人都成為具有道德的聖人，但是至少可以從自己開始做起，慢慢開始培養起說真話的勇氣。